文佳为何美国移民?
对于一位已经退休,且拥有美国公民身份的60后来说,做出移民美国的决定并不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 但我知道,如果我不离开中国,我的余生将在孤独中度过;如果我到了美国,至少我还有老伴儿陪我一起生活——我们在一起已经整整27年了。 1989年,我随国家原子能机构派往美国洛斯阿拉莫斯国家实验所进行研究工作。 初次赴美,我对这个遥远西方大陆上的神秘国度充满了好奇与遐想。我想象中的美国应该是自由、民主和美好的。 刚到美国没多久,我便遇到了“黑五”。我住在学校的宿舍里,室友是美国人,却对“黑五”的起源丝毫不了解,还以为这是哪个国家的节日呢。 我告诉他们,每年的这一天,美国各大商场都会疯狂打折,比“双十一”还狠。我的美国室友听了之后非常激动,嚷道:“太棒了!我要买好几个DVD回来!” 那时我还没有驾照,也没有钱买二手车,所以只能坐公交车或步行去取药。 虽然当时中国在改革开放的道路上迈开了巨大步伐,但社会体系仍然是以计划经济为主。我在美国期间,国内没有给我办理探亲签证,所以我不能回去。 每次想到这些,我就觉得自己的美国之旅仿佛是在逃难。 1993年,我拿到了美国博士学位并留在那里继续工作。那一年,我的父亲去世了。当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正站在波士顿港口的一个码头上。我突然感到十分孤单,身边没有一个亲人朋友。我顿时明白了什么叫做“人在异乡为异客”。 后来我有了自己的美国驾照,买了辆二手车。我也逐渐学会了美式英语,和当地人聊天时常用一些俚语。我甚至还考了一个驾驶员辅助执照,学了怎样用GPS导航。
但在骨子里,我是中国的那一个——我是吃中餐,喜欢中国电影的文艺青年。我写的论文引用中文文献,我讲课时常引用《论语》中的句子。我的简历里也注明了我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 我申请美国移民时已经45岁。我所在的实验室有人建议我去申请绿卡,因为他们知道我这辈子不可能再回国了。当时我并没有马上办理,因为我还想着有没有机会回中国的可能性。直到1999年我才最终决定申请,而我拿到绿卡要到2001年。这段时间我每天心里都忐忑不安,好像自己是一个背案犯一样。终于等到绿卡下来,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在等待绿卡期间,我每年都要回国一趟,在中国科学院上海分院办理手续。那一段时间,我感觉自己是一名“三夹板”上的犯人,每天提心吊胆,生怕出任何问题。
2001年,我拿到了美国的绿卡。从那时候起,我可以随心所欲地去任何我想去的地方。更重要的是,我可以把母亲接到美国和我一起生活。 2004年,我母亲来到美国和我团聚。她很快就适应了在美国的生活,不但学会开车,还会用电子邮件和我们交流。然而好景不长,两年后,母亲患了老年痴呆症。我每天要花很多时间照顾她,帮她洗澡、穿衣、喂饭…… 2010年的时候,母亲的病情更加严重了,经常乱发脾气,甚至对我大吼大叫——“你怎么还不死?!” 那年国庆节我带母亲回中国旅行。在飞机上,我和母亲闲聊起来。我告诉她我现在是美国公民,而且刚刚参加了公民考